「志摩──這個衣服是給我穿的嗎──」 從浴室傳來無視隔音的疑問。 少問廢話是不會直接穿喔。志摩嘖了一聲,偷偷摸摸將睡衣放在脫衣處的舉動毫無意義,甚至讓人有一點點羞恥,他口氣極差地吼了聲「你要包浴巾也行啦!」,從沙發上起身。 起居室早已被空調暖氣調整成暖呼呼的空間,就算打赤膊也絲毫不會感覺到冷的程度,電視播著深夜重播的綜藝節目,有些吵嚷。志摩再一次走回廚房,將伊吹叨念的炸雞君送進微波爐。 「你可以去洗囉。」 「等一下再洗,先吃吧,我餓了。」 「哇,明明有吃晚餐,志摩貪吃鬼。」 你該不會沒吃吧?志摩覺得頭開始痛了起來,又從食物櫃裡拿出罐頭和泡麵。 志摩為了能舒適睡覺而買的寬鬆成套睡衣,在伊吹身上變成了合身的款式。伊吹已經用脫衣處準備的吹風機吹乾頭髮,沒梳整的黑髮看起來蓬鬆柔軟,還暖烘烘的樣子。 他盡量不顯詭異地移開視線,裝做自己盯著正在旋轉的炸雞球。 伊吹湊近吧檯看了看,翻了明顯消瘦下去的塑膠袋,掏出了柿果和魷魚絲,禮貌性的問過之後開了冰箱拿出前排的、志摩特地排列過的啤酒,然後踏著輕快了不少的腳步走向沙發,窩進矮桌和沙發中間的地毯。 被視若無睹的紙袋在塌下去的塑膠袋旁有點突兀,志摩只是瞄了一眼,將加熱過後的食物裝盛好,端向伊吹。 志摩坐上沙發。獨居男人買的沙發並沒有多大,他的膝蓋正好就在伊吹的肩旁,隨著伊吹的動作有一下沒一下地碰觸。 「你會餓的話還有泡麵。」 「哇好耶,我想吃海鮮的。」 聞言仰起頭的伊吹笑嘻嘻地看向志摩,倒在椅墊上的頭顱和軟綿綿的頭髮就像大型犬似地可愛。嘿咻地一聲,伊吹又直起身體,徒手拿取還冒著熱氣的炸雞球,而志摩只是將啤酒鋁罐往嘴邊塞,心不在焉地舔著酒精。 可愛。 漸漸微醺起來的感官變得隨意且不受控制,他想起不久前伊吹那聲混雜著夜雨氣息的喜歡你,想起現在盯著電視的那雙眼其實多麼地澄澈。 不知道是否是疲累,還是肚裡的晚餐早就消化完起不了緩衝作用,只是舔了幾口啤酒,志摩卻覺得有點暈沉。 「志摩,謝謝。」向他的收留道謝,伊吹的聲音裡有著不輸空調的暖意,「你果然很喜歡我吧,嘿嘿。」 這是玩笑,應該要吐槽。但他並沒有開口,含糊地哼了一聲當作回應。 習慣的沐浴乳香氣從膝蓋旁傳來。 他差點就要伸手、差點就要親暱地揉起那頭軟髮。 啊、好想逃避。這樣深夜兩個男人喝著毫無意義的就算什麼畫面,那樣午後暖陽的畫面才適合伊吹啊,沐浴在陽光下,和妻子、孩子在一起,看起來幸福快樂的樣子。 這夜,除了相爭對著綜藝節目評論以外,兩人突然的聚會沒有再出現什麼有意義的對話,直到深夜兩點,還未沐浴的志摩暫時離席。 他簡單淋浴清潔,最後並沒有泡進還保溫著的浴缸裡。放掉水、關掉控制面板,志摩覺得自己大概要把逃避變成習慣,到起居室放話要伊吹自便之後就躲回了臥室。 混亂的思考彷彿是個玩笑,忙了一天加上酒精,他一下陷入睡眠,並做了個還不錯的美夢,美到被鬧鈴吵醒時還做了掙扎,拉起被子埋進枕頭,不願睜開雙眼。 掙扎到了極限,再躺下去會來不及出勤,他總算是下了床、換好衣物,基本盥洗完後才到起居室準備喚醒客人。 而踏進那個空間的同時,他便看見了在沙發上盤著腿的伊吹。睡亂的頭髮還翹著,閉著眼被陽光籠罩,放鬆的身軀彷彿在進行光合作用。 連他輕緩睜開眼睛的畫面看起來都像慢動作似地,志摩的雙腿愣在原地,伊吹側頭望向了他,慢了兩拍的笑容輕而易舉地追上志摩。 「志摩。」 雨後清晨的陽光太過乾淨了。 「我喜歡你。」 你看,美夢還沒有醒。 |